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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015章

一梦千年,宵明没想到原来自己已经那样虚弱了。陷入沉睡的她,偶尔还是能感觉到外面的动静。

得益于人鱼王者的泪珠灵气强大,她的元神在其中沉睡,不仅没有继续虚弱,反而有所改善。

她开始断断续续地做一些梦,她看到父亲跟身边的老神官埋怨,说:“我与那些神女,不过是逢场戏。阿弗太过较真,她明知青帝妃的位置永远属于她,可还是要跟我吵闹,从前还没嫁给我的时候,她多温柔可人、善解人意啊,怎么如今为我生儿育女后,反而变了呢?”

她也看到了母亲在舟山之上,与祖父聊天。祖父虽是舟山山神,可与青帝君相比,觉得女儿能嫁给青帝君,是高攀了,因此也并不觉得母亲应该与父亲吵闹。祖父教导母亲:“你与青帝君有什么可吵?你如今是青帝妃,天帝都尚且卖三分薄面给青帝君,你若是弄得青帝君失了面子,那便是不识大体了,会令诸神取笑的。”

委屈的母亲抱着小小的她,在舟山里哭。

在她年幼的记忆里,母亲总是在哭,哭起来没完没了,眼泪吧嗒吧嗒地掉。

父亲跟青丘的九尾狐勾搭在一起,母亲恨父亲用情不专,见一个爱一个,后来在舟山山神宴请周边诸神时,父亲因为九尾狐而缺席,母亲觉得失了面子,后来在父亲设宴时,在青帝宫中留下遗书一封怒斥他负情薄幸后,自毁元神。父亲如她所愿,在众神面前,颜面尽失。

宵明看到母亲陨灭后,父亲好似一下子苍老了许多,那个威风凛凛的青帝君有段时间老是念叨着阿弗你怎么想不明白呢?那些神女,不过是逢场戏,我心中最爱的人,始终是你。

那时候海晏已经一万岁了,他眼不见为净,跑回舟山,那个母亲从小就生活的地方。

宵明想,海晏恨父亲。

母亲自尽的时候,她还小。母亲去世后,父亲对她千依百顺,她不恨父亲,可也不与父亲亲近,她始终讨厌父亲拈花惹草,辜负母亲。可她也没办法理解母亲,父亲出去沾花惹草,她难道不能去么?母亲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否则流连花丛的父亲,怎会对母亲一见钟情?

哭,父亲就会回心转意,不留恋外面的花花草草,回到青帝宫中只陪着母亲一人了吗?

父亲有能力有地位,可以任性;母亲长得美有气质,当然也可以任性。

母亲怎么就想不明白了呢?

这些年,她一直陆陆续续地做梦,梦到那些从前的事情,在往事中怎么也醒不过来。

她看到父亲送她去明山,见到太子长琴和凤锦时的场景。

两位年轻的神君长相俊美,宵明一见到时,是十分不屑的。父亲也长得十分俊美,神力又高深,可又能怎么样呢?

可朝夕相处,她发现自己对同门的师兄姐们,都提不起讨厌的情绪,她甚至喜欢跟他们相处,尤其是凤锦和太子长琴。

九天之上的凤凰神君,那时在明山是跟师父学艺,聪慧过人,在占卜布阵方面的天赋师父都自叹弗如,长得好看,性情洒脱,就是有时候爱看热闹了些。

温润如的太子长琴,脾气很好,一把长琴在手,能让明山诸鸟随之起舞,她喜欢他。

她看到自己与太子长琴在夕阳下相视而笑,在月光下相拥。漫长的学艺岁月,因为有了他而变得短暂,离开明山时,他抱着她,温热的唇与她的相触。

“宵明,等我回瑶山,便让父亲带我前去向青帝君提亲,好么?”

那时她心满意足地将头抵着他的肩膀,微笑着说:“好。”

可她还没等到太子长琴跟他的父亲祝融来提前,就得知海晏和九尾狐打起来,双双坠入黑暗沼泽的事情。她赶到黑暗沼泽,在附近看到海晏常待在耳朵上的一个耳饰,上面还有主人的灵气,海晏还没殒灭。时间紧急,她已经等不到父亲前来,说不定父亲那会儿的功夫,不知道在和上界的哪个神女在卿卿我我呢。

于是,她就进入了黑暗沼泽。

从在在沼泽中困了几千年,后来被海晏封印了记忆,送出沼泽后又飘荡了几千年。

没有了记忆的她,只知道自己要找寻的,是另一个自己。至于另一个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一点头绪也没有。她还记的离开沼泽的时候,海晏笑着帮她将头发梳好,叮嘱她:“你如今元神一分为二,沼泽只封印身带浊气之物,你的另一个元神并无神力,当初你元神离体时,便已离开了沼泽,不知到哪儿了。我封印了你的记忆,等你出去后,我便会想法子将解除封印的方法告诉你,如今你乖乖听我的话,先离开这个地方。”

“可我身上也有浊气。”

海晏笑着抬手碰了碰她的侧颊,笑得温柔,“没关系,我有办法。”

海晏的办法是将她送到沼泽与大荒交界处时,将她身上的浊气尽数吸到了他的身上。

宵明至今还记得海晏笑着跟她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若是找不到另一个元神,早晚会消失的。这点浊气对我来说不打紧的,你赶紧走,别让我等太久。”

刚被封印记忆的她懵里懵懂地就离开了沼泽,过了很久之后,她才知道,自己被海晏那个混蛋骗了。他趁着她什么都不知情的时候,诳她离开,而他却留在了沼泽中,永远都出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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