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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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什么叫于心不忍！”

宋寄现在虽是宋家名正言顺的二少爷了，但仍执意住在他曾和沈明意生活的小院里。

他从祠堂回来后，便直接冲到了这间沈明意曾经住过的屋子里。

宋见生站在一旁，带着面具，冷冷瞧着站在屋子中央的宋寄，见宋寄大发脾气，将沈明意那些字画全摔在地上，眼里露出点凉薄的嘲意。

宋寄低头盯着这堆被他摔到地上的字画，眼眶干涩，太阳穴一阵一阵疼，他大口喘着粗气，胸中一口滞气久久不能排出。

想起今日祠中情景，心中怒气与不甘更甚。

“沈明意，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付兮那个贱人？！”

他尤不解气，将那些字画拿起，一把一把撕了起来，面容扭曲，厉声道：“于心不忍！于心不忍！于心不忍！！”

谁要你的于心不忍！

不知道什么东西划破他的掌心，他才堪堪停下动，怔怔看着伤口不断渗出的血液，嘴里喃喃自语：“如果是付兮受伤了，你会不会心疼呢？”

他红着突然有了潮意的眼，踩过那堆字画，面色苍白走到一直沉默的宋见生面前，颤着手摘下宋见生脸上的面具。

如今宋见生眉间的戾气被隐去，加上宋寄刻意的打扮，宋见生与沈明意已有八分相像。

宋寄仰头痴痴望着宋见生的脸，把手举到宋见生面前，哑着声音，神情可怜：“沈明意，我受伤了，手好痛。”

宋见生垂眸，忍下心中异样，如往常一样，只是沉默地看着宋寄，并不言语。

那只受伤的手缓缓触上宋见生的脸，宋寄脸上勾起一抹乖巧的笑意，弯起眉眼：“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不喜欢我，喜欢付兮？”

“就因为他是你的天定良缘，你就对他那么好吗？”

“……”

宋见生面无表情侧过脸，他非是沈明意，自然无法回答。

见他此番不情不愿的态，宋寄冷笑一声，强掰过他的脸，叫他好好看着自己。

两人沉默对视，淡淡的血腥味儿萦绕在两人身周。

又是这样的眼神，毫无一点爱意，想找出一点儿不一样的东西都找不出来。

是不是沈明意瞧自己也是这样的眼神？

想到这儿，宋寄从喉咙里发出沙哑的笑声，摇头颓然地松下手，往后踉跄几步，突然觉得筋疲力尽，眸中终于露出藏在愤怒下的哀伤。

好一个于心不忍呐……

咸涩温热的液体缓缓流进他的嘴里，他原以为是掌心的血溅到了脸上，当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触上湿润的脸颊时，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他不再看宋见生，踉踉跄跄走出屋子，仰头看向天上的那轮姣姣月，似乎又看到了沈明意。

沈明意就好像这轮月，可望而不可及。

宋寄神情平静地抬起血淋淋的手，遮在自己的眼睛上，这样透过手看月，那轮月似乎也被他的血染红。

那便，自欺欺人。

他放下手，面无表情，转身投入深深夜色中。

转眼间，天气入了深秋，宋寄比谁都怕冷，早早便穿上了厚实绵密的冬衣。

这几月来，他借着宋家嫡二子的身份，倒也结识了不少世家的上乾，只是这些攀着他的人都是远不如宋家的不入流的世家。

那些与宋家一样显赫的家族，大多还是瞧不起他一个和庸。

宋寄心中恨恨，暗道那些人有眼不识泰山，但又毫无办法。

“宋兄，想什么呢？”

一上乾的声音贴着他的耳传来，过分炙热的气息打在肌肤上，宋寄端着酒杯的手一颤，斜眼不悦地看向这人，唇角挑起一抹笑，“想这位是上乾的青竹公子何时出来，他可真是钓足了大家的胃口。”

他如今眉目比之前舒展了不少，在宋家也锦衣食供着，如今瞧起来，虽不至于倾城绝世，但一颦一笑，不知为何，像含着钩子，瞧过来，也总是叫人心痒痒。

可细看，却明明又是一副极为乖巧安静的长相。

这上乾的目光滞在他喝了几口清酒，透出绯红的唇上，直到宋寄似笑非笑的目光与他对视，才忙移开视线。

他咳嗽一声，有些不自在：“平日里宋兄对这些都没兴致，今天真是稀奇。”

他这话一出，雅间内其他上乾也纷纷起哄起来。

宋寄又饮了一口酒，垂下眸，慢悠悠道：“只许你们这群上乾对美人感兴趣，不许我这个和庸，也一睹美人芳颜？”

正说话间，雅间下的台子终于传来动静，众人不再打趣，纷纷引颈看向楼下中央的台子。

反倒说是要看美人的宋寄一脸蔫蔫的样子，养了这么久了，他的身体还是如今这幅不中用的样子。

他心中觉得有些烦闷，将韩儒常不能饮酒的叮嘱忘之脑后，一股脑儿灌下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