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坊前,黄牙看着有些面熟的男子,正含笑意看着自己。
面面相觑。
直笑得黄牙心底发慌,出于本能转身就想跑,谁料被面前男子先一步看出企图。
“做个交易如何?”裴欲行拦了黄牙去路,淡声道。
“劳什子交易,没空没空。”黄牙不傻,摆摆手就要推开面前人。
裴欲行瞧见门帘下的彪悍女子正在往这边走,于是扬颚示意示意,语气哀婉:
“大姐,黄牙兄弟觉着工钱少,怕是这份差事应不下了,今日还要多谢大姐帮我引路。”
来人一听,二话不说三步并两步,抬手就扯上黄牙耳朵,嗓门一捯:
“你两颗黄豆安脸上,只会出气不会看是吧,能给你找份差事算是咱们祖坟冒了青烟,今天你应也得应,不应也得给我应喽。”
黄牙疼得哎哟直叫唤,不仅没有引来姐姐的手下留情,反倒耳朵上的力道越来越大。
“应,我应,我应还不成吗,姐你松手你松手。”黄牙捂着耳朵龇牙咧嘴。
“赶紧跟人讲讲好话。”大姐一撒手,白了自家不成器的弟弟一眼,回过脸对裴欲行另换了副盈盈面孔,
“小兄弟,这份差事咱们应,肯定应,还劳烦小兄弟多费费心。”
裴欲行生得好看,嗓子又清,眉眼一弯道了句“应该的”,哄得大姐要多满意有多满意。
再比着自家不成器的玩意儿,临走前凌了好几记眼刀警告。
黄牙领了旨,只能装孙子。
裴欲行来时留意到了旁侧有一条小巷子,就在赌坊后头,不深但胜在隐蔽,嫌少有人驻足。
黄牙跟着裴欲行绕了半天,本来就热,小巷子里还不通风,太阳直抵在脑袋上晒,弄得人心烦意燥。
“喂,你到底要做甚。”黄牙一脸不耐。
裴欲行也不急,步履平稳只管往前走,没有丝毫要接话的意思。
又跟着绕着了几圈,黄牙烦得抓耳挠腮,就着巷角一颗小碎石,一脚踢得老远。
“你到底是谁,你跟我姐说了什么。”
裴欲行停下了步子,“我不过在你阿姐面前,允了你一个差事罢了。”
“不过。”裴欲行回过身,对上黄牙狐疑的面色,舒眉一笑,“此事我确可允你。”
黄牙不傻,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还轮不到他。
“我可没银子。”说完搂了搂怀里几个大子儿,满腹警惕。
裴欲行瞧他这副模样,心下了然七八,“我要没猜错,钱员外给你的银两,恐怕不剩多少了吧。”
“钱员外”仨字一出口,黄牙听得浑身一僵。
只一瞬,小地痞眼底尽显杀机,视线若有若无落在巷角僻幽处,面上那点坏心思昭然若揭。
裴欲行哪能看不出这些小九九,顺着他视线一望,角落里的板砖惹人注目。
“我说了,我是来跟你做交易的,钱员外给你的,我能多给你五成,外加应你阿姐的那份差事一并给你,如何?哦,还有——”
裴欲行似是想起什么,顿了一下,
“你若打着日后讹他的主意,我劝你还是消了这道念头。今日我来寻你,恐怕钱员外已经知晓了,你猜猜,他要知道你还在琅县,下场会怎么样?”
黄牙面肌一抽,心思遭人剖在明面上的滋味不好受。
他是想过等风头一过,去再找钱员外拿些银两,可眼下这情势,老狐狸不找人来弄死自己都算好了,后路全断,唯一能选的,只有摆在跟前的一条路。
裴欲行抛出的这根榄枝,他不得不接。
“行,你说说,什么交易。”
“三日后,你作呈堂证人出席。”
闻言,黄牙猛然一睁,眼底席过一丝惊恐。
“你自不用担心,待事成之后,我给的报酬够你们一家下半辈子衣食无忧,无论搬到何处,我保你不受钱家侵扰,如何。”
黄牙神色松动了,似在认真思忖起这番话。
一切都在裴欲行的预料之中,事态稳步进行,包括接下来的应承:
“可以,我要你保我一家安隅。”
黄牙没有见过男人底牌,只能赌,赌他能跟钱员外分庭抗礼。
“自然。”
裴欲行一拢折扇,悠然应下。
牢狱内。
裴欲行这几日已是轻车熟路,一来便在牢房前,自顾寻了处干净地站着。
起先卫明昭看着都嫌累,每次跟他说话都要仰着脖子,累得慌;让他坐下吧,裴大人虽嘴里没说,但面上不知显了多少遍不悦,似乎沾靠一点,都浑身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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