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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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襄对朝清徵投注着说不尽的关切，恨不得时时刻刻陪在她身旁，但两人都是一方势力之主，事务繁多，并没有太多闲暇时光。他晨起来到相知山庄这边，不到晌午就不得不赶了回去，临走前依依约定好下次相见的时刻。

朝清徵与他分别后，顶着谢小心打趣的目光，走出姑洗斋，继续指点弟子们习武。

阿飞年龄最幼，手持木剑独立在人群之外，他的背挺得笔直，幼嫩的身体仿佛是立在地上的小小标枪，出剑速度愈来愈快，剑风激起地上的落叶，也让碎花更加零落。

谢小心忍不住悄声赞叹：“大公子天赋过人，等他长大，哪里还有如今那些‘神剑’们称雄的份？”

江湖中人多好给人冠上威风凛凛的夸张别号，明明一拳只能打伤猫，出刀只能砍伤狗，却称自己能够降龙伏虎，劈鲸斩龙的委实大有人在，自萧秋水之后，老一辈名副其实的“神剑”们死的死，隐逸的隐逸，剩下的“神剑”，大多不过是三四流江湖人。

朝清徵听到谢小心的话，却并不立刻表示赞同，她盯着阿飞的动，疑惑的蹙起黛眉，接着走到阿飞身边，轻轻按住他的肩头，温和道：“你出剑时的动滞涩了，是有什么心事牵挂么。”

阿飞只感到一股柔和的力量自肩上拢住了自己，他顺势垂落剑尖，仰头看了师父好几眼。

“师父。”

阿飞唤了一声，肃然道，“弟子有事相询。”

朝清徵俯身，与弟子保持着同一高度，她生平第一次当人师父，唯恐哪里教的不够尽心：“什么事？”

“你与梁叔叔是一对么？”

阿飞问的格外坦率，他虽然年纪小，神情却一片沉稳，大大的眼睛闪着坚定的光芒，一字字道，“梁叔叔是个很好的人，若是他与师父在一起，我也就放心了。”

朝清徵顿了顿，她到底曾在江湖上闯下了一番天地，面对弟子的惊人之语，仍能镇定的微微笑着：“……劳阿飞挂怀。”

她侧首望向谢小心，谢小心立刻躲开目光，看着远方的山，盯着近处的水，凝视着斋中的琴，就是不肯与朝清徵目光相触。

朝清徵叹了口气：“就算是谢姑姑的话，你也不必每一句都放在心上。”

阿飞摇头，语气很坚决：“弟子觉得谢姑姑说的有道理。”

他踮着脚，也拍了拍师父的肩膀，鼓励她振。

朝清徵沉默片刻，将手放在弟子的梳理端正的头发上，左右各薅了三圈。

秋色沉郁，相知山庄内外的林木黄了大半，只有松柏还是连绵的翠绿，却也因着寒风而更显苍凛了。

朝清徵带着被弟子激励过的心情，前往医室为祝幽诊治，经过一夜的休养，“江山剑”已经清醒了过来，正与师弟闲聊。

“朝庄主。”

祝幽客气的拱手，脸色虽然还是蜡黄，却比昨夜有精神的多，“蒙您收留，祝某不胜感激。”

“我在襄阳城久受梁王府的照顾，祝少侠既是公子襄的客人，相知山庄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朝清徵温和道，纤长的手指轻轻搭在祝幽的腕上，片刻后，取出银针，速度极快的在祝幽心口连续刺了九下。

她的动很巧妙，拈针的手势更是拈花一般优美，祝幽明明能看清对方的举动，却完全反应不过来，等朝清徵收针之后，才疑惑道：“朝庄主？”

“祝少侠根基厚重，心境平和，很是有利于伤势恢复，我方才已将你体内暗劲拔出，十天之后，便可行动无碍。”

朝清徵笑道。

“我师兄没事了？”

萧河反应过来，表情很有些难以置信，“竟这般简单就治好了。”

朝清徵大笑：“萧少侠莫非希望我望闻问切一整套后，再给令师兄灌上一个月的苦药？那倒也是无妨。”

祝幽咳了声，拱手道：“多谢朝庄主手下留情。”

萧河也忙解释：“昨夜听栾大夫说的如此严重，还以为短时间内难以治愈，不料会如此容易。”

栾长亭一直在医室中，朝清徵毕竟身为杏花堂，不著人间，妆镜台三家之主，不能只打理一边，很多医术上的问题便由他负责处理，此刻听到萧河所言，忍不住瞪了这个年轻人一眼：“萧少侠不知，方才的手法，整个杏花堂上下，也只有小先生才使的出。”

“原来如此，萧某确实不知，多谢栾大夫指教。”

萧河恍然。

栾长亭颔首，又对朝清徵赞叹了一句：“方才一见，先生的技艺又有精进。”

朝清徵唇角一翘，几缕青丝柔顺的垂到靥上，黑白分明的美：“许是今日心情好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