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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妙妙喜欢热闹，与寻常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家里的贵女不同，她不时便会带着婢女们到清风茶庄和醉仙楼的雅间坐上一下午消磨时间，还能听听丹阳城内最近的趣事。
方才一楼那说书先生那样诋毁苏淮卿，何妙妙险些直接冲出雅间去同他理论，奈何被婢女们攥住了袖子。
她还在和婢女们周旋，没成想外边已经有人站出来替苏淮卿说话了。
这声音听着耳熟，何妙妙心中一紧，奋力甩开了婢女们，走出门口后发现先前开口的那位女郎果然就是国公小姐。
何妙妙不敢置信地看着季楠思，微张着唇没有下文。
季楠思冲她微微颔了一下首，复又转眸扫向楼下的说书先生，用他刚才说过的话回敬道：“这位先生，话不可以乱说，永安侯世子的名声不是你可以这般诋毁的。”
那说书先生今日是第一次受人所托来公然编排这件事，没想到却直接遇上了正主，心中当下一阵慌乱。
他别开脸，眼神四处游移，抽动着嘴角试图挤出一个微笑来缓解这微妙的氛围，但那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
“误、误会……都是误会！”他讪讪地抬起手比划。
台下众人面色各异，议论声此起彼伏。
有人一脸恍惚地仰望着季楠思，“原来这位便是国公小姐，当真生得如天仙般好看呐！”
不少人跟着附和。
又有人愤懑地朝台上的说书先生喊话，“你不是信誓旦旦这丹阳内没有你不知道的事吗？现在这是怎么个事？”
“你的关注点错了。”旁边一人拉了拉他的袖子，“国公小姐方才的发言才是重点，她说她对永安侯世子多番示好却都被婉拒了！”
经过这句提醒，大部分人的视线又回到了季楠思的身上，不解的，疑惑的，担忧的，似乎都在等她多说些什么来解释解释前言。
季楠思仿若未觉，直勾勾盯着那说书先生，冷然道：“我不知你之前那些言论是从哪道听途说而来，今日之事我可以全当你不知者无罪。”
“不过……”她话锋一转，“倘若你之后再敢如此诋毁我心悦之人，我不介意将此事告诉父亲，闹出你之前所说的那种不好看的局面！”
“在下明白，在下明白。”说书先生颤着手躬身作揖，迟迟不敢直起身子，隐隐感觉周围的窃窃私语声似乎都是在嘲笑他的窘迫。
但他的感觉错了，现在大伙儿可没时间关注他，大多都在震惊于季楠思刚才的发言。
这女郎当真是那位以端重娴雅、内敛自持而闻名于西丹的国公小姐吗？
这般张扬地公然现身挑明身份，这般肆意地将‘心悦之人’四个字挂在嘴边……她除了姿容与传闻中一样不凡之外，哪还有半点丹阳第一贵女的样子？
她还当众承认自己放着太子殿下那样的良缘不要，多番对声名狼藉的侯府纨绔示好……
不少人摇着头叹气、惋惜，只当国公小姐是着了魔怔，真是可惜了这么位佳人。
季楠思才不管别人的心里会如何去想。
这阵子她从含巧的口中听了不少丹阳内关于苏淮卿的流言，其中有真的，也有毫无根据的。
每每听到那些离谱的诋毁，季楠思总要想起苏淮卿曾经的那句自嘲——“我可是出了名的纨绔，你和我扯上关系没什么好处。”
她偏要和他扯上关系！
重活一世，季楠思才意识到世人口中的虚名于她来讲毫无用处，反而成了束缚她的枷锁。
世人因着这份虚名先入为主地将国公小姐和太子殿下凑为一对，以舆论强势促成这段姻缘。到后来国公府遭难，世人并没有因为这份虚名而对她施以善意，鲜少有人站出来为国公府辩驳上两句。
这虚名如今还成了苏淮卿疏远她的说辞。
既如此，要这虚名有何用？
他如果是纨绔，那她也可以抛却‘丹阳第一贵女’的虚名，在世人眼中做一个与他相称的女纨绔。
今日赶巧碰上了说书先生在她眼皮子底下诋毁苏淮卿，她便仗势欺人一回又何妨？
季楠思悠悠然梭巡过楼下众人。
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希望这些看客们能够将她的说辞好好添油加醋一番才是。
季楠思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向正中间的雅间，路过何妙妙的时候双方都顿了一下。
两人最终只是向对方微微点了一下头，没再说话。
“楠思……”容初看着季楠思走进来，面上有着几丝动容，“你这又是何必？”
季楠思宽慰道：“伯母，我这是为了我自己。”
慕菀拍了拍容初的手，“咱们再坐会儿便回去吧。”
一楼的戏台上紧急换上了戏班子，表演着一出中规中矩的戏剧。
戏剧才开始没多久，醉仙楼的管事姗姗来迟，手上不停擦着额上的汗，嘴上赔着不是。
季楠思并未为难，挥手让他退下。
一个时辰后，管事的客客气气地将季楠思一行人送出了醉仙楼。
车夫已经提前驾好马车候在一侧。
季楠思站在车边让母亲和伯母搭着自己的手上车，转头看了管事的一眼。
那管事的一个激灵，堆笑道：“国公小姐还有何吩咐？”
“那名说书先生你打算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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